对于媒体人来说,现在是个最坏的年代,而绝不是最好的年代。
尽管新技术与新思维为媒体的未来提供了很多可能性,但它同时消灭了更多的确定性。
有时候稳定性也可算一种福利。如果处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些媒体的黄金时代,如何他还热爱这个工作,一个媒体人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媒体圈(在一家媒体的可能性也很大)一直工作到退休,他的未来是可预见的,但到了今天,一切却变得遥不可知。尽管一个好记者同样有可能运作好自己的自媒体,并从中获益,但该死的是,即便如此,他也不知道自媒体能活到哪一天,他必须随时准备改变自己的工作方式乃至生活方式,以便应对新的变化。
“小而美”的媒体个体尚且如此愁于应变,更别提那些身躯庞大的媒体大象了,它们只能眼看着一个个同伴倒闭,死去,却茫然不知所措,改变的成本本来就太大,更何况前路一片茫然。
使媒体陷入窘境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技术与生产力的变革与进步改变了原有的“内容”生产方式。在过去,内容作为一种工业产品的话,它的组织生产与生产一瓶可乐区别不大,有人采集,有人加工,有人包装,有人销售......由于这些工序个体无法完成,所以需要把个体组织成企业,才能产生利润。这符合科斯所述的“企业为什么存在”的道理,运行一家企业是需要组织成本的,最理想的状态肯定是中间环节越少越好,最好是个体之间直接交易,但在技术与生产力达不到,组织成本要远小于交易成本的时候,企业则是必须的。
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至少在媒体领域,一切正在朝向“理想状态”发展,忽然人们发现,很多信息不必通过“媒体企业”组织生产也一样可以流通、盈利,这种情况下,很多耗费昂贵组织成本的企业还有什么必要存在呢?以时下流行的自媒体为例,它内容的生产与销售与发行就都可以通过一个或最多几个个体来进行,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当然,自媒体内容的质量与产量还远远不能和旧媒体相比,但投入产出比却远优于旧媒体。一个自媒体的运营成本是旧媒体的百分之一,但输出的内容综合产量却能达到旧媒体的十分之,这已经是生产效率的极大提升,十倍的效率差之下,旧媒体怎么竞争?
另外一个使媒体陷入窘境的原因是信息需求的减少。这个问题可能更致命。在世界没有互联互通之前,每个群体,每个地域之间彼此都是信息的孤岛,他们要获知彼此的信息——也就是新闻,需要强有力的送信人,这是人类的强需求,所以媒体就变成了这样的送信人,它们组织采集、加工、派送信息,并从中获利,形成良性循环。但互联网出现后,尤其是社交网络出现后,一切又都变了,人与人之间不再是信息的孤岛,对信息的渴求没那么大了,信息需求的市场变小了,现存的媒体自然就相对变多了。
或许会问,在信息时代,为什么人类对信息的需求反而会变小了呢?这其实是相对而言,不是对信息的需求变小了,而是信息需求的市场变小了,人类依旧渴求大量信息,但互联网的出现,使以前只能在市场上购买的大部分信息忽然变得自给自足了,相比之下,信息市场自然就变小了。比如以传统的都市报新闻而言,它有一个重要板块叫热线,负责以最快的速度报道都市里家长里短的下场情况、突发事件,但在互联网时代,一个城市里的新鲜事突发事件通过微博瞬间就被报道了,而且全都是免费的,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多少人需要付费的隔夜饭呢?渐渐的,媒体的消费群体就变成那些习惯性的老用户,等这批人退出市场,传统媒体将面临更严峻的局面。
所以说,今天的媒体业,今天的媒体人正在面临有媒体以来的亘古巨变,这不是什么体制问题造成,而是因为生产力、市场需求这些根本性原因。
这两点了然的前提下,旧媒体今后的路该如何走,就很明晰了:其.一,认清市场总需求减少短期内不可逆的大形势,以壮士断腕的决心精兵简政,人之力,不能跟市场硬碰硬,大势不可违,市场变小了,还留那么多人做什么?还不如瘦身减肥熬过寒冬,互联网产业千变万化,说不定哪一天,因为技术的创新,新的需求方向又被制造出来。
其二,但在小的领域、细分领域可以通过创新,逆转需求。
其三,必须和先进生产力、新技术握手,转变老的内容生产思维。固步自封只会更加落后,互联网、移动互联网不只是自媒体的工具,也是旧媒体的阵地,尤其是移动互联网,一定不能舍弃,报社、杂志、门户都应该有自己的APP和微信公众号,并随时紧跟新的移动互联网产品。像APP这种东西,如果旧媒体无能力自己开发、运营,完全可以外包出去,总之是要建造自己的信息路口与渠道。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意识的转换,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技术、渠道之重即便仍旧压不过内容也至少是并驾齐驱,在未来的媒体中,除了编辑、主编、记者是主流之外,每个人都应该加上产品经理的头衔。而这恰恰是变革中最难的一部分。前几天,《纽约时报》的一份机密内部报告被泄露,该报告详细叙述了该公司遭遇的困境,看上去相当惨烈,但就是这样一份痛定思痛的内部报告,仍沉浸在对过去的留恋中,今天的《纽约时报》仍然保留着这样的口号:“刊载所有适合出版的新闻”,《纽约时报》刊头的32人中(高层人士名单),没有一个人的头衔含有“软件”、“工程师”、“设计”或“技术”这样的词。而最能说明问题则是,在这份97页的报告中,“软件”这个词没有在报告正文中出现过一次,而且一直到63页才首次出现了“代码”这个词,在报告中,《纽约时报》仍无法鼓足勇气把对受众的称呼从“读者”改为“用户”……
大名鼎鼎的《纽约时报》尚且如此,况其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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