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年再次涉嫌违法！爱康国宾实名举报

国内民营体检行业的前两强打起了反垄断官司。3月10日，行业老大爱康国宾就老二美年大健康及其实际控制人俞熔未经反垄断审查违法收购慈铭体检的行为，正式向商务部提交书面举报。爱康国宾首席财务官陈阳表示，商务部反垄断局已接受了爱康国宾的相关举报材料。这是继上月诉美年大健康侵犯商业秘密之后，爱康国宾第二次通过法律手段揭露竞争对手的违法行为。

（图：3月10日下午，爱康国宾召开媒体沟通会，宣布实名举报美年大健康涉嫌违法。图左为爱康国宾法律顾问、中伦法律事务所合伙人张元明，图右为爱康国宾首席财务官陈阳）

经营者集中的申报和认定

据老冀了解，爱康国宾举报的依据，主要是国务院为《反垄断法》配套的《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之第三条：

经营者集中达到下列标准之一的，经营者应当事先向国务院商务主管部门申报，未申报的不得实施集中：

（一）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全球范围内的营业额合计超过100亿元人民币，并且其中至少两个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均超过4亿元人民币；

（二）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合计超过20亿元人民币，并且其中至少两个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均超过4亿元人民币。

爱康国宾认为，2015年11月俞熔通过天亿资管收购慈铭体检68.40%股份的交易完成后，俞熔即已取得了对慈铭体检的独家控制权，构成了经营者集中。根据美年大健康公布的数据，美年大健康的2014年度中国境内营业额为14.3亿元人民币，慈铭体检为9.1亿元人民币，两家公司2014年度的中国境内营业额合计已经超过了20亿元人民币，而俞熔和美年大健康至今未向商务部提交任何关于该次交易的申报，该行为严重违反了《反垄断法》和商务部的有关规定，不但挑战了执法部门的权威，也给市场类似的并购交易带来了负面示范效应。

由于俞熔和美年大健康达到了申报标准却没有向商务部申报，这次爱康国宾的举报确实有理有据。

但是，如何才能认定俞熔和美年大健康的这次收购具有市场支配地位，从而违反《反垄断法》呢？老冀查了一下《反垄断法》，其中是这么规定的：

第十九条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推定经营者具有市场支配地位：

（一）一个经营者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达到二分之一的；

（二）两个经营者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合计达到三分之二的；

（三）三个经营者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合计达到四分之三的。

有前款第二项、第三项规定的情形，其中有的经营者市场份额不足十分之一的，不应当推定该经营者具有市场支配地位。

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定义“相关市场”了。

爱康国宾认为，公立医院由于其国有属性、在医疗技术和设备方面的公信力以及在体检后续治疗方面的相对优势，针对某些特定的体检需求，与民营专业体检机构相互不可替代。

例如对于征兵、驾驶员考核、职业证及健康证办理过程中的国家强制性体检要求，国家和法律要求仅能符合一定标准的公立医院才能提供相关服务，民营专业体检机构则无法进入此类市场提供服务。此外，大部分的政府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的职工入职和年度体检，也会选择大型公立医院（例如三级医院）的体检部门进行体检，并将此作为其选择体检服务机构的硬性指标之一，而不会考虑选择民营私人体检机构。

因此，对于此类国家强制性体检要求，以及政府机关及国有企事业单位的体检需求，相关市场几乎为公立医院所垄断，民营专业体检机构或者不被允许进入市场提供服务，或者在这部分的业务量非常有限，几乎无法与公立医院相互替代。

“因此，民营专业体检机构和公立医院在中国体检市场有着不同的核心用户群体，彼此之间不存在相互替代，应当作为两个独立的相关市场。”爱康国宾表示。

此外，爱康国宾认为“相关市场”还要考虑不同的城市。根据第三方市场研究公司沙利文（Frost&Sullivan）发布的《中国预防医疗服务市场独立市场研究》的统计数据，这次收购完成后，美年大健康和慈铭体检的全国市场份额（以营业收入计）将超过20%，而在成都、天津、长春、武汉等城市的市场份额可能达到50%甚至60%以上的市场份额，在多个城市具有市场支配地位。

而美年大健康也在同日发表声明予以反驳：“有关垄断：从体检市场占有率的角度，专业体检机构集中度低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前三大机构（美年大健康、慈铭体检、爱康国宾）的合并市场占有率仅为2.6%（海通证券研报），健康体检是充分竞争的市场，全国有数千家公立医院和其他专业机构参与市场竞争，并不存在所谓垄断的事实依据。”

对此有业内人士指出，从全国范围内来看，专业体检机构的集中度的确很低，但抛开地域来探讨这个问题有局限性，因为一线城市的居民是不可能跑到三四线小县城去体检的。所以看一个体检市场是否构成垄断，还是应该区分地域。而就单个城市来看，美年大健康和慈铭合并后的市场份额有可能达到垄断标准。

企业家对资本玩家的奋力抗争

从老冀个人的观点来看，俞熔和美年大健康该申报却没有申报，确实有很大问题。但是，具体来说这次收购能否构成垄断？以目前有关部门对《反垄断法》的执法情况来看，爱康国宾关于垄断的主张恐怕比较难获得有关部门的认可。

既然知道举报未必就能够收到效果，有关部门未必就会否决美年大健康对于慈铭体检的收购，爱康国宾为什么又要奋力力争呢？这是因为美年大健康同样也准备吃下爱康国宾。早在去年8月31日，爱康国宾创始人、董事长兼CEO张黎刚联合私募基金方源资本递交了爱康国宾的私有化提案，却没想到美年大健康来搅局，也向爱康国宾发起了恶意收购。

美年大健康如果顺利完成对慈铭体检的收购之后，必然还会来恶意收购爱康国宾，而这是希望踏踏实实做实业的爱康国宾管理层不希望看到的。从爱康国宾创始人张黎刚的几次公开表态不难看出，张并不认可竞争对手“一味追求规模而漠视品质”的成长模式，更不认可这家企业的价值观。网上流传的一张疑似张黎刚的朋友圈截屏佐证了这一点：“如果这么一家劣迹斑斑、公然无视国家法律，善于玩非法手段的公司控制了中国的体检市场，对于整个中国将是一场灾难，大家能指望这样的公司能成为你的健康守护神？那些醉心于资本游戏的人难道一定要等到下一个更大的丑闻吗？”

实际上，两家公司的老板确实不是一路人。爱康国宾董事长兼CEO张黎刚就读于哈佛大学医学院并获得遗传学硕士学位，他在2004年创办了爱康网，辛勤耕耘了11年。美年大健康董事长俞熔则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通信工程系，2006年创办了美年体检却并没有大发展，直到2011年开始通过大规模收购来扩张规模。

从经营指标来看，爱康国宾还要略胜一筹。截至到2015年3月31日的2014财年，爱康国宾实现收入2.91亿美元，净利润3630万美元。再看美年大健康。在截止到2014年12月31日的财报中，美年大健康的营业收入为14.3亿元人民币，净利润为1.4亿人民币。

在体检行业，爱康国宾一向定位在中高端，使用的体检设备、试剂耗材甚至不差于公立三甲医院的体检中心。目前，《财富》世界500强中的208家、中国百强中的81家都已经成为爱康国宾的客户，其客单均价超过了500元/人次，遥遥领先于同行。

但是，好的经营者未必敌得过好的资本玩家。爱康国宾在美国上市，3月11日的市值只有13.4亿美元，而美年大健康由于成功在国内A股借壳上市，市值已经高达374亿元人民币（按照2015年8月28日的收盘价计算，此后一直停牌至今），正在试图利用这个高估值来收购竞争对手。

如今，有不少像俞熔这样的资本玩家，依靠国内资本市场的高估值，通过收购竞争对手来做大；至于收购之后是否认认真真地把产业做好，恐怕不是他们考虑的首要问题。这种新的资本玩法，对于希望认真做实业的张黎刚们，到底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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