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彤离开看门户何以衰落至此

门户对互联网商业史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之所以要说是商业史,是由于在门户之前,除了少许2B业务之外,并没有一种直接面向大众的商业模式能够获得成规模收入,并形成独立的商业模式,但门户做到了,且之后十几年一直做得不错。

门户的盈利模式现在看来再简单不过,无非是用海量资讯堆积,聚集大量用户之后卖广告。这是种粗放型的生产模式,与传统产业相对的就是资源消耗型企业,好一点的是门户消耗的是人力资源,不会产生污染。但如果据此认为门户就注定是个容易做的事情,那就大错特错了。在如今这个时代,就算你有人有钱,再造一个新浪或搜狐也是极小概率事件,基本不可能。三大门户的核心竞争力中,有一点便是先发优势,如今的门户确实衰落了,但他们还有一定的老本可吃。

在新浪做了17年的陈彤,与过去一位文风犀利的女性作家同名,他虽是个理科生,但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迈入文字圈。陈彤的最大贡献,就是把门户这个产业的操作细节给规范化了。新闻编辑该怎么做,记者该怎么做,新闻该怎么上,重大新闻事件来临时该怎么做等等,这些在十几年前的中国互联网几乎是空白。也不是说别人不知道这些操作细节该怎么做,只是陈彤将其系统化规范化,并引入到实际操作过程中去了。如今的门户网站,都或多或少被陈彤所为影响过或正在影响着。

一度,门户曾是互联网上头号吸金业务,竞争激烈就不必说了,在江湖地位和资金实力上是其他业务没法比的。但在搜索和即时通讯等互联网服务兴起之后,门户的地位开始下降了。原因是与这些业务相比,门户的业务实在是太粗放,太劳动力密集型了,已开始不再占有优势。

例如,百度的广告投放是用系统完成的,自助式服务,不需要太多人力,而且广告投放很精准。腾讯通过QQ的广告投放,基本可以通过IP段锁定某类和某地区人群,投放上相当有效率。但门户的广告业务却不是这样的,业务员拉业务、返佣、安排位置、展示、出报表等,变现手段在现在看来相当低效率,虽然门户广告收费很高,但其产出效率仍是低下的。

更欠缺的一点是,门户的运营成本越来越高,这与不断下滑的收益形成了反比。在版权政策不断收紧的情况下,如今的互联网上已不再有过去那么多的免费资源可用,很多东西都需要付费了,像过去一样用机器抓取过来之后免费用,已不太可能。新华社和人民网等新闻源每年从门户收取的版权费也是水涨船高,一些小的新闻源也拓展了各类收费渠道,这对于门户的采编成本而言,是致命的。

比免费大餐终结更可怕的事情,是人力成本的大幅飙升。门户编辑的薪酬待遇在行业中属于中等,不算低也不算高,有三年经验的编辑拿到月入1万元是不成问题的。但这个标准相对于门户集中地高消费城市北上广深而言,实为鸡肋。这还是门户在勒紧裤腰带,为防止人才流失,保持自身竞争力而忍痛付出的代价。新浪和搜狐的编辑记者团队各自有约3000人左右,在强调效率的互联网上,这已是实实在在的劳动密集型行业,未来前景黯淡。

在技术上,门户也一直处于落后的劣势状态。最突出的问题是,门户广告无法做到精准化。由于过去一些年用户已逐渐熟悉了搜索和即时通讯等工具的技术特点,因此很多在普通人看来非常简单的技术环节,门户都很难解决。这个问题总结起来就是无法把广告让有需要的用户看到,以提升转化率,只能是被动地采用人海战术,让尽可能多的用户看到同样的广告。但互联网的用户数是有天花板的,过去那种采用大量获取用户维持增长的策略,已走到了尽头。但即便技术好一点又能如何呢?雅虎公认是全世界广告展示技术方面的领头羊,却也无法挽回其颓势,被搜索广告抢去风头久矣。

门户的未来,并不取决于新浪和搜狐谁比谁高过一头,而在于要面临着一个痛苦而漫长的产业升级转型过程。门户原有的收入向搜索转移已很多年了,这几年用户又开始向垂直和新媒体转移,但这并不意味着门户就没有存在价值了。正如图书遭遇诸多劫难仍会存在,户外广告牌仍是一块利润丰厚的业务一样,门户也有其内在价值,只要能找到自己的那块坐标。

首先要提升的,是门户的技术含量,在采编和广告发布这块,尽可能多地用系统代替人工,这不但有利于降低成本,也有助于提升收入。在开发精准化发布和广告系统方面,门户应多向雅虎和今日头条这类公司学学,引进先进的技术系统,再融入自己的体系之内。机器编辑虽然有诸多问题,如僵化和死板等,但还是要放眼未来大趋势,有步骤地跟上未来脚步。

当然,门户的产业升级转型,离不开在其中发挥关键作用的人。陈彤离开门户那是急流勇退,他自知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自己在领导门户崛起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引导门户中兴这个重任上,还需要更有智慧的后人去做。

但愿能再有另外的陈彤出现,把门户这个产业做下去,而不是让其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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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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