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3日晚,刘强东、王兴攒局,宴请马化腾、雷军、程维等。
这场“东兴饭局”被赋予了太多意义。有人将其解释为腾讯资本联盟的“极乐之宴”、“东半球最贵饭局”、“互联网半壁江山”。一张围桌吃饭的图片,成为了外界解读互联网巨头业务强弱、大佬间彼此交好或交恶的晴雨表。
而2018年,国内互联网企业命途多舛。马云退休、腾讯市值缩水、滴滴安全拷问、美团股价破发、共享单车繁华不再……东道主刘强东因“性侵案”起,也走到了岔路口,和他的“宾客”一样,在这一年间也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今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江湖已散,再无饭局。其中冷暖,世人皆知。
人面不知何处去
联想和京东2016年曾达成协议,联想全线产品未来三年力争在京东实现600亿人民币的目标销售额。杨元庆自然也成为了刘强东邀请的对象。作为“东兴饭局”最年长的宾客,杨元庆最近一年忙的焦头烂额,不停地充当消防员给联想“灭火”,为“5G投票门”事件、 “联想不是一家中国公司”的歪曲解读而发愁。所幸,联想仍然是全球PC市场龙头。
王兴、程维出现在饭桌上,更多是因为马化腾。当初,滴滴能够从与Uber的大战中胜出,腾讯功不可没。不过,深得马化腾信任的王兴与程维在这一年“反目”了。美团与滴滴彼此都杀入对方腹地,抢夺打车与外卖市场。更严重的是,100天之内两起受害人事件,终于在今年8月让滴滴身陷舆论困局,也暴露出平台应急机制缺失、存在巨大安全漏洞等诸多问题。
随后创始人公开道歉、人事处罚、相关部门进驻式调查,到顺风车下线、深夜停服、全国各地监管部门约谈……程维在各路同行的虎视眈眈之下,停止了狂奔,带领滴滴大力整改,普及安全教育,祈祷明天会更好。
对手王兴的美团,今年在港交所成功上市。奋力赶上了港股最佳上市时机末班车的美团,没料上市之后就经历破发,股价已经由最初的74元跌破60元。
对手的添堵也在不断加码。加入阿里怀抱的饿了么打响反击战,试图削弱美团外卖领先优势。作为提供生活服务的互联网企业,美团迄今仍未实现盈利。美团今年上半年亏损净额约为42亿元,远超去年全年亏损。
对此,美团点评解释称:主要是为了加大投资新业务以围绕价值链挖掘及把握未来的业务机会,亏损是由于美团收购摩拜单车所导致的。虽然摩拜日亏1500万,王兴仍然很有信心:摩拜未来要做出行里的大众点评。如今,“东兴局”上的王晓峰早已被王兴请出局。尽管此前收购时,王兴曾说“管理团队不变”。
随着美团的业务更加综合化,如何将新业务与原有的优势结合,实现“新旧”之间的联动发展,是王兴需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相比ofo,摩拜足够幸运。ofo去年宣布获得4.5亿美元的D轮融资,成为行业估值最高的独角兽公司。仅仅过了半年时间,就爆出资金短缺的问题。饭桌上的朱啸虎早在今年年初就已经将所持有的ofo股份全部卖给了阿里巴巴,预估套现30亿美元。
接着是媒体的“轰炸式”报道,倒闭传闻、押金难退、拖欠供应商巨额贷款的负面消息源源不断。大家想过共享单车的风口可能只维持一阵子,但没想到会去的如此快。
“一鸣”惊人后的头条系
张一鸣是刘强东的亲密战友。早在2016年,京东商城与今日头条就达成全面战略合作推出“京条计划”,以为自身的流量增寻求新的可能。虽然,头条对外的估值已达750亿美元,但是却面临着几路互联网巨头的围剿,来自以腾讯为首,包括新浪、百度等在内的竞争压力与日俱增。
去年把酒言欢,今年撕破脸皮。张一鸣与马化腾的矛盾逐步升级,还跟“东兴局”桌对面的宿华和周源不停交手。
今日头条在与腾讯的较量中占上风,内容分发、短视频奠定领先地位。但是“二跳广告”、内涵段子被关停、抖音侮辱烈士等接连发生的负面事件,令头条系业绩波动,不过经过“净化”之后也走上了规范的道路。
张一鸣对面的宿华也很郁闷,快手被抖音抢夺用户,受到头条系围攻。同样面临整改的问题,甚至到了“向全国人民道歉”的程度,能否挺过业绩下滑的阵痛迎战头条系,存在较大变数。
小米上市仅仅是开始
从菜单排名来看,雷军是东兴饭局的“4号人物”,他与马化腾的距离,只隔了1个王兴。
雷军这一年的心情有些复杂。本来在资本大环境不佳的情况下小米成功上市是件喜事。不过,诚如他自己所言,小米上市仅仅是新的开始。刘强东在小米上市前夕,表达了对于雷军的“支持”,称向雷军学习,让股民赚钱才牛X。
小米上市100天,相比最高股价,市值跌去了超过2000亿港币。向雷军学习的京东则更为惨重。
如今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在一级市场,独角兽的估值动辄百亿美金;但在二级市场,却划出了一泻千里的价值曲线,埋葬了二级市场蜂拥而至的资金。跌跌不休的互联网公司比比皆是,小米可以说是时运不济。
另一方面,小米在10月底出货量突破1亿台,提前两个月完成2018年全年目标。即便如此,小米还是陷入了外界对它未来能否持续增长的不断质疑中。小米起初依靠性价比模式和雷军的劳模式带动,一炮而红。但是,小米依然只能算是中端市场站稳脚跟。在高端市场,由于自主创新能力有所欠缺,天然缺乏优势。
雷军曾表示,“手机行业竞争异常激烈,如果我不努力的话,真的一夜之间就完蛋了。”尽管小米逆转后重回全球前5,但国内出货量出现了16%的同比下滑,业绩排在华为、vivo和OPPO之后。10月,手机新品接连发布,小米、荣耀、联想在“滑屏”上频频“撞脸”。随着市场不断向头部品牌集中,小米杀出重围的难度会只增不减。
好在小米积极布局海外市场,在印度、东南亚市场表现强劲。最近开始进攻发达国家,在英国开设了第一家小米授权店。
腾讯“没有梦想”
这场饭局以腾讯为核心而存在。在诸位宾客那里,腾讯是主心骨。刘强东紧挨着马化腾就座,证明了两人的关系超越其他宾客。腾讯与京东的京腾计划发展的如火如荼,腾讯更是京东的第一大股东。只不过,现在腾讯和京东之间,又多出了一个争宠的拼多多。
腾讯股价于今年1月份达到476.6港元的顶峰。随后便如乘坐过山车一般,一路狂跌不止。截至目前,腾讯股价较1月高点下跌了38%,市值蒸发2200亿美元。主营业务游戏,面临的监管压力也在不断升级。
更要命的是来自舆论的质疑,“腾讯没有梦想”不知何时成了公论。质疑不外乎两个:一是产品创新能力衰落,过度倚仗外部投资来构筑护城河。被寄予厚望的天天快报日活跃用户不及今日头条的1/4,重启的微视在高额补贴、朋友圈加持下,整体表现不如投资的快手,与头条系更是相差甚远。腾讯“投行化”的标签难以摘掉。
马化腾在今年互联网大会上,正面回应了“腾讯没有梦想”这一质疑。“数据不能任意打通,这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他还表示腾讯将一如既往地发挥好“数字化助手”的角色。
现在的腾讯正在大刀阔斧的转型,将原有的7大事业群整合成为新的6大事业群。马化腾称之为“迈向下一个20年的新起点。”马化腾仍有梦想。
刘强东已相忘于江湖
在去年的互联网大会上,“东兴饭局”东道主刘强东意气风发。但是在今年的大会上,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事实上,刘强东已经“消失”2月有余。
在1年前,京东确实看似前途不可限量。美股长牛,腾讯力捧。在2014年3月,腾讯入股后,京东在短短的三个月IPO前估值暴增96%,达到157亿美元。自2016年起一路高歌猛进,市值一度突破700亿美元。
腾讯还为京东大开后门:微信和手机QQ客户端的一级入口位置为京东敞开,其他主要平台提供支持;双方还在在线支付服务方面进行合作。京东赶超阿里巴巴,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从2018年6月开始,一切急转直下。618本是属于京东的购物节,但是市场份额却被阿里大规模夺去。持续了多年的价格战,效应也终于显现疲态。
2018年8月16日,京东发布了本年第二季度财报,持续经营业务净亏损为22.7亿元,同比激增600%。反观对手阿里巴巴,不仅盈利,还保持着60%左右的增速。与强敌阿里的差距逐渐拉大,又杀出一个后来者拼多多来势汹汹。
随后,震惊中外的“性侵案”则给京东沉重一击。在今年8月份之后,刘强东就“消失”在大众的眼前,京东在舆论大哗的那两天暴跌16%,连续3月跌幅创下历史记录。京东,从700亿美元的高点,到如今300亿美元出头的市值,只用了9个月时间。
对于刘强东的案件,东兴饭局的大佬们,暂无一人为他发声。但是,饭桌上坐在刘强东右边的高瓴资本张磊似乎早有预料。6月份,高瓴资本大幅减持京东6亿美元,并加仓9亿美元给了阿里巴巴,在两者间的资金分配从京东14亿、阿里3亿美元,变为了8亿和12亿美元。这样的投资人不只张磊一个,且随着案件的曝光越来越多。
如今案件的结果迟迟不出,但是细节却不断曝光,对于刘强东无一例外都是负面打击。最近,“你可以像邓文迪一样”的言论又掀波澜。处于风口浪尖的他今年无缘“入局”,即便顶风出席,场面也会十分尴尬。在今年互联网大会的当天,刘强东在朋友圈发布了一则消息:京东的第一架全货机成功启航。不管怎么样,双11还是要过的。
过去一年,“东兴饭局”座上宾像是坐过山车,经历了大起大落。似乎唯有红杉资本沈南鹏、知乎周源逃过了“东兴魔咒”,稳步向前。
东兴饭局请到了互联网的半壁江山,另外一半则是马云。无论是例行公事的丁磊晚宴,还是东兴饭局,马云都未出席。事后马云坦承,两大饭局都没邀请他,即便邀请,他也不一定有时间参加。
11月6日,互联网大会开幕前夜,在浆声船影、水乡美景之中,阿里巴巴马云与网易丁磊、搜狐张朝阳、华为张平安在乌镇的咖啡馆前“偶遇”。在众人的围观中,四人谈起了西湖论剑和金庸。曾经一直被“孤立”的马云,在即将退休之际,首次加入“饭局”。
互联网的世界瞬息万变而又充满激情,一个个风口来了又去。曾经被判死刑的线下实体零售在今年又重回舞台,不被看在眼里的拼多多在电商界占得一席之地,历经转型艰辛的苏宁坚定双线融合力推智慧零售……与此同时,还有无数大小公司在续写死亡名单。
互联网大佬们一年重逢,早已物是人非,大家都不谈饭局、只谈未来。
狂奔了20多年的消费互联网原本以为可以永远年轻下去,直到2018年,流量停滞、用户饱和……众人才惊醒,资本与流量不是永葆青春的灵药,随波逐浪追逐风口终不是长久之计。
而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一场狂欢的幻影。宴席散场,空留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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