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电子,真能长盛不衰吗?

深圳这座城市比较年轻,大概是因“中国第一个经济特区”的身份,越来越多的标签被贴到了这座城市之上,琳琅满目的政策、试验、转型也都毫无顾忌地在此展开,正可谓,年轻没有失败,深圳对失败的宽容态度,是其最具审美性的地方。在众多的深圳标签中,笔者独爱“硬件之城”,走在华强北的街道上,你能从任何角度闻到一股电子元器件的味道,从计算机输入设备到输出设备,从存储器到中央处理单元,从元器件到PCB,手机配件、音响、充电桩、考勤机等等应有尽有,难怪有人调侃道:只要在华强北转悠上2个小时,你就能凑齐一部手机的全部零配件,说法有些夸张,但毫无疑问,华强北已经成为世界电子元器件、电子产品的集散地,正以一种独特的气质存活下来,而且还挺滋润的。

相关数据显示:2015年深圳电子制造业产品产值达到13829亿,同比增长10.6%,华强北的卖场依旧火爆,琳琅满目的电子元件应有尽有,他们快速、廉价、贴近生活,普通消费者可以买到任何想买的东西,也可以看到任何不想买的东西,但天文般的产值数字和华强北的繁荣,也只是深圳电子一个并不太准确的缩影,这个缩影有点“美图”的效果。

通常来讲,趋势总会淹没优势,一方面,智能手机的强力冲击,使得深圳刚刚建立起来的山寨王朝灰飞烟灭,这一度让深圳电子制造元气大伤,至今心有余悸;另一方面,深圳市腾笼换鸟的政策影响力不断深入,人工成本、电子原材料价格不断上涨,让本来韬光养晦的电子制造业变得举步维艰,有能力、有资本的大型制造业开始陆续迁徙,到惠州、到贵州、到郑州,他们带走的不仅是产值,更是技术和管理经验;而一些中小型制造企业,只能靠着之前积累的资本和技术苦苦支撑,好在,专注、勤恳、强大的生存弹性,让他们不断对抗着时代的戕害,反倒是迎来短暂的第二春,只是风光几何,谁也不知道!

深圳电子:烧钱不是我的菜

坦白来讲,深圳电子制造给人的印象并不高大上,总要和山寨、低端、廉价等词汇联系到一起才显得更合理,这是事实,也不需要避讳,消费本来就有三六九等,华强北没有办法如富士康一般,组装出完美的iPhone,但这里能够仅用50分钟就能搞出一部翻新的iPhone,正版利润不菲,翻新货也销量不错。受限于资本规模,深圳电子制造的主体都是中小型的电子制造企业,他们或专心做好供应链上的一环,或紧跟消费热点,这里不高谈阔论,更没有十一五、十二五的宏伟计划,有的只是埋头苦干,踏踏实实赚钱。

踏实的心态,尤其是中小企业的踏实心态,在如今的浮躁社会是不受待见的,成功学总会告诉你,要激进、要勇敢、要不惜一切代价扩大再生产,但踏实心态有自己的优势和魅力,它可以保证这些中小企业、小老板们,永远有活干,有钱赚,有小日子过。

相比之下,中国整个电子产业以及相关的互联网生态就远没有这么踏实了,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资本游戏贯穿于中国电子产业之中,从业者开始迷恋资本和速度,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拿到投资,然后让自己跑起来、烧起来,试图在奔跑中寻找发展方向和盈利点,幸运儿往往能获得领跑优势,找准盈利点,做大做强,如今小米家喻户晓,正是靠着“不靠硬件赚钱”的思路,赌了一把,但更多的企业把钱烧光了之后,自己的品牌也就跟着化为灰烬了。两种心态,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谁更适合谁罢了。比如,深圳踏实赚钱的心态,是中国电子制造,乃至全人类产业都需要的心态,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任何制造企业存在的最重要的根基之一,但太过于迷恋根基,势必会造成“做不大”的作坊困局,而且要始终承受高强度的工作loading,于整个人生来讲,也是缺乏具有审美性的 。

笔者认识一位深圳电子产业的老兵,他如宗教般、近乎迷恋般地固守在硬件制造业,他常说:互联网再发达、资本游戏玩得再凶,也需要最基本的硬件做基础,需要专业的电子制造厂,这年头,iPhone垄断了手机市场,我们同样可以转型做其他的硬件,比如充电桩、考勤机、电动滑板车等等”,于是,他常常日行两万里,穿梭于各大洲之间,以寻找潜在客户群,欧美高端市场比较难进,就去非洲、印度等第三国家。无钱可烧,也不认同烧钱行为,这位朋友只能用勤奋和专注来撑起自己企业,深圳电子也是如此。

技术贬值,焦虑的工程师

固守硬件制造领域,除了有可调度的资本之外,更重要的则是设备和技术,如前文所述,深圳中小型的电子企业普遍具有踏实心态、赚踏实钱,他们没有烧钱的思维习惯,所以,在谈一个项目之前,总是先要确认盈利点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基于此,中小规模是其最舒服的企业规模,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能用富士康淘汰下来的设备和人员,从而陷入“无法做强做大”的恶性循环之中,更严峻的考验则来自于工程师的高流失率。

科学技术永远是第一生产力,技术不会贬值,但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技术却没有办法快速变现,而这个社会又是如此疯狂地迷恋金钱,如你所见,在中国一个脑满肠肥,技术精湛的工程师,所获得的尊重还不如一个脑满肠肥、舔着大肚子的网吧老板,更何况,越来越多的工程师在深圳是根本买不起房子的,事实上,踏实搞技术的群体正陷入集体性地焦虑,他们工资成长的速度,远没有房价增长的速度快,尴尬的是,深圳中小电子制造企业越来越没有办法满足工程师们的收入诉求,甚至不能如初创企业那样给他们编制一个美丽的梦,加之,深圳市腾笼换鸟的政策基本取得成功,开始效仿香港和新加坡,经济重心开始转向旅游、金融、地产、创意设计等产业,拉高房价的同时,也逐步地赶走了之前的制造业。正可谓,危巢之下,岂有完卵,工程师们有的转行去做销售了,有的随着大型制造业的迁徙而离开深圳,总之,留给中小电子企业的人才正变得越来越少。

国家经济如同一幢大楼,旅游、设计、金融等行业就是绚丽的霓虹、美丽的壁画,闪闪发光,而电子制造业就好像钢筋水泥、下水管道,无人关注却是经济的真正脊梁。好在,深圳电子依旧繁荣,还有些时间去修正和调整,更重要的则是,社会要珍惜留在电子制造领域的教徒,尊重他们,保护他们,这可能才是深圳电子最应该有危机感的部分。(科技新发现 康斯坦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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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9
深圳电子,真能长盛不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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