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拖到将近凌晨三点才睡，同学聚会后真的是有点失眠。
聚会上有一个女同学长得很美，白皮肤大眼睛，像个洋娃娃一般，看得人真的心动。
后来才知道，她在当网警，每天在机房里监控当地人在海外看了什么，发表了什么言论。因为什么言论抓了什么人。机房的机器、技术是从哪里高价买来的。
天真烂漫的个性和职业内容有着异乎寻常的反差，我听到她职业内容的一刹那，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脑子都是那句“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还想起了之前看的那篇文章——《威权政体+大数据+物联网=江山永不变色》。还有两部讲述德国历史的电影，一部是《朗读者》，一部是《窃听风暴》。
《朗读者》里，美貌却又目不识丁的汉娜做过纳粹集中营的女看守，汉娜会因为儿童唱诗班歌声的美妙而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但却并不影响她把奥森维斯里的囚犯送往毒气室。在电影的最后，当曾经与她有过肉体之欢的迈克问刚从监狱中出来的老年汉娜是否会想起那些犹太人时，汉娜冷冷地回答：“我怎么想无关紧要，反正死的人都死了。”
在《窃听风暴》里，东德国安局情报员维斯勒上尉因上级要求窃听剧作家德莱曼和女演员克里斯塔的生活。维斯勒在长期窃听的生活中逐渐被德莱曼的作品以及克里斯塔的遭遇所感化，对窃听工作失去热情，继而改变政治立场，开始暗中保护上级要求他侦察的东德作家。维斯勒最终因此失去工作，在暗室中粘信封，直至柏林墙坍塌。
人工智能公司真的是帮凶，成套技术设备出卖之后，赚取的是攫取他人自由的人血馒头。
技术给人们带来美好生活，另一面，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更自由。甚至技术让奴役变得更加简单。
有时候对未来充满绝望。我真的是坚信马东那个5%和95%的理论。世界上只有5%的人愿意了解过去，积累知识，改变未来。
可5%的人，因为庸常之恶，也会在威权之下，丧失改变未来的勇气，用犬儒的姿态生活——我甚至很清楚，我自己就是这样的犬儒，骨子里充斥着庸常之恶。
满脑子胡思乱想之后，即使如此，还是忍不住多看那女同学两眼。和她打趣，“你管着我们，是我们最怕的最讨厌那种人。”
今年的同学聚会似乎并不像往年那般简单，也不知是我敏感还是事实如此。聚会时，除了讨论变化之外，就是恋爱和房子。桌子上的主题几乎都是围绕这个来的。
饭桌上，初中老师问了句，你喜欢自己现在的职业么？我说，挺喜欢的。
后来，她又问了句，你是要在北京定居么？一开始我似乎还有些犹豫，迟疑一两秒后，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能去哪儿呢？还有什么地方能有像北京一样有如此多的机会呢？
从2015年6月来到北京的那一天，我就享受了行业的红利——互联网、自媒体、区块链。而且也得到了以这个学历和年龄所不匹配的很多东西。
我远比大多数同龄人要幸运，这四五年来遇到的人都是倾尽全力把毕生之学都教给我。
最初那位手把手教我写稿的恩师多次跟我说，我是他的得意门生。
上个月，引入进入TMT行业的那位老师甚至对我说，“你是我带过的人里最好的，后来我再也没遇到你这么有潜力的了。”
但，看到满桌子买房买车的同学，还是有些艳羡——老师最后对我说了句，“那就难了，北京房价多高啊。”
我知道她是好意，也是心疼学生要承受更多压力。
满桌上10几个人，80%的人都在家人的支持下买了房。虽然月供有些压力，虽然大多数人是在三四线城市置业，但漂泊感却没那么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如果我现在回到小城过上这样的小日子，其实真的挺舒服的。
想想北京的房价，再看看自己社保缴纳月份，虽说真的掌握了大多数同龄人不该掌握的少量财富，还是有些绝望而茫然——等47个月后，都不知道北京房价飙升到了什么地步。
前些天，看到正午的一个访谈《许知远X叶三：外卖时代的爱情》。其中我最早关注的一个点是，许知远在24岁那年，靠写字买了套房。
那天我把这个访谈转手发到了朋友圈，感慨自己24岁一事无成。
许知远真是幸运的，生长在那个年代享受了低房价的红利。但回过头来看，我何尝不也是幸运的，新兴产业带来的机会已经让我享受到太多了。
年前中介打来电话。中介问说要不要续约，考虑了半个小时嫌麻烦还是续了。这是在常营听着头顶飞机半小时飞过一班的第三年了。
我贪恋那个大落地窗的阳台，陶醉于在躺在沙发里晒着阳光码字。过去两年看了很多其他地方，最终还是选择龟缩于此——这个城市的边缘一如10年前的小城一般安静，却又充满了光怪陆离和魔幻荒诞。一个个出名的公共事件都发生在我的身边，我看着朋友圈刷屏的动态民情汹涌，肉身却毫无觉察。
在家里过完最后这几天，又要回到熬夜码字的生活。在繁重的事务之中逐渐麻木。
去年到今年，愈发觉察，文笔正在陷入困境，程式化的商业写作让人愈发受到内伤。所幸改变正在发生，《乌镇的饭局，大佬的人设 》、《忒修斯之船上的春晚》、《腾讯“赛马机制”，网易“一厂两制”》这几篇都是最近的新尝试，虽然有很多不成熟之处，但好歹最近写下的东西，都还能算是负责的，或者说是符合本心的。
我一直坚信，命运中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定了价格。当下得到的，随时做好飞灰烟灭的准备。
只求在敬畏和初心之中，踏实写东西，再好好度过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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