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万字长文解析银行业凛冬危局

导语:次贷危机是世界金融、乃至世界经济的分水岭,之前我们还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宽松的监管环境中吃着火锅、唱着歌,烈火烹油,鲜花似锦,而之后,就是凛冽的寒冬,正如电影《后天》所描述的,极寒来临,只有少数可以幸存。

文丨莫道寻常 米罗

11月24日讯 从美国近百年来的经济发展看,每一次经济危机之后,必然伴随着金融监管的趋严,这种束缚状态运行几年十几年之后,总会因经济的复苏而对经济产生羁绊,逐渐监管转向宽松,在不经意间触发下次危机,仿佛周而复始。难道就像调皮的熊孩子,记吃不记打吗?

次贷危机延续至今,主流的论调依然是“影(tie)响(jia)依然在”。一种观点认为,危机之后的监管趋严是政府推卸责任,无论何时何地,衣冠楚楚的银行家,尤其是华尔街银行家,都是当靶子的绝佳对象。

雷曼最后的掌舵人福尔德彼时在国会接受质询,曾声色俱厉得质问财政部长保尔森和美联储主席伯克南“为什么见死不救”。而岁月流转,福尔德已年届古稀,还在搞自己的创业公司,依然精神矍铄,更愿意谈“原谅”和“包容”,他理解无论谁处在当时那个位置都是茫然无措的。

美国当地时间2010年6月25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联席委员会议员们通宵达旦,就大萧条以来规模最大的金融监管改革法案最终文本达成一致(号称两千七百多页)。美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段子手——奥巴马当天起飞前往多伦多参加G20峰会前发表简短演讲,称已“准备好通过最为严格的金融改革”。

没错,这就是号称史上最严的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 Act,全称是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消费者保护法),尽管细节浩如烟海,但其中的概念金融从业们还是耳熟能详的,当然不知道也没关系,川普大帝这几日在提醒大家加强温习,例如生前遗嘱(living will)、沃尔克规则(Volcker rule)、设立消费者金融保障局和金融稳定监督委员会、指定系统性重要银行,等等。

美国作为次贷危机的发端地,的确给世界各国做好了表率。之后金融稳定理事会、巴塞尔委员会、支付与清算体系委员会、国际证监会组织等陆续出台加强金融监管的规则。再之后,我们看到世界各国都纷纷追随,开启了监管改革之路,在趋严的道路上一骑绝尘。

次贷危机是世界金融、乃至世界经济的分水岭,之前我们还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宽松的监管环境中吃着火锅、唱着歌,烈火烹油,鲜花似锦,而之后,就是凛冽的寒冬,正如电影《后天》所描述的,极寒来临,只有少数可以幸存。

监管为什么趋严?

人作为个体都要“吾日三省吾身”,何况是自我标榜更理性的金融机构及金融监管,面子上挂不住了,总要反思,反思之后总要有动作。我们不妨回顾一下自己的日常生活,干错了什么事情,下次干的时候总会提醒自己,“这个环节不能再怎样了,那个环节应该更加怎样”,等等。人类的道德伦理在促使着人类向前进吗?

金融监管的有效性是一个恒久话题,尽管政府视金融危机为洪水猛兽,普通民众也在经济大衰退中舔舐伤口,但每一次危机对金融、对监管都是一次难得的锤炼,让金融更稳健,让监管更有效。

那么思考的结果是什么?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长久以来,我们更看重资本监管,8%的资本充足率不够高吗?其实危机中摇摇欲坠的那几家资本充足率都超过了8%。但搞笑的是,次贷危机恰恰是流动性出了问题,于是监管开始考虑补充缓冲资本、逆周期资本,调整资本充足率的计算公式。

稍微科普一下,根据巴III,现在的商业银行资本监管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次是资本充足率8%;第二层次是储备资本要求2.5%、逆周期资本要求0-2.5%;第三层次是系统重要性银行1%的附加资本要求;第四层次,用通俗的话说就是,监管说,我就是看你不爽,你再加点资本。

我比较欣赏其中的逆周期资本,在经济好的时候增加超额资本充足要求,多计提一些,当经济不好就可以拿来应急。《熊出没》里面熊大熊二也知道夏天的时候多备些果子,好等到冬天再吃,这就是逆周期。当然,这里真正让人奇怪的是,熊大熊二为什么不冬眠呢?

第二个方面。之前的监管更着眼于单个机构的分析,对机构的外部性缺乏关注,而次贷危机的产生,不就是忽视了雷曼等机构的外部性吗?重量级的金融机构加上极度复杂的金融工具,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旦起了头,你永远不知道谁在这条即将倒下的链条上。

说到复杂的金融工具,不得不提一下资产证券化,之前某东白条就搞了个资产证券化(我国监管要求必须自己持有5%以上劣后)。次贷危机的源起,就是美国把房地产抵押贷款搞了资产证券化,虽然也搞风险设计,但资产证券化产品有个特点,就“卖后不管”,贷了一笔款出去,不再考虑贷后风险管理,也不再头疼贷款收不回来怎么办,卖出去谁还操心啊(略夸张……)。基金公司包装一下就是棒哒哒的理财产品,哪怕是一坨屎,倒了N手之后,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一坨屎了,还金灿灿得散发着诱人的美味(信用Aaa评级),生怕吃进去的不够多呢。

当保尔森和伯克南决定救市的时候,拉了华尔街九大金融机构一起商讨,彼时富国银行的首席执行官科瓦西维奇就说“我又不搞这些花哨产品,为什么在这儿讨论救他们”。富国银行几乎没涉及此类业务,反而乘机收购了美联银行,在逆周期崛起,当然继任者不靠谱那是另一回事。

监管的第二个思考就是,把那些“系统重要性银行”挑出来,让他们提升抗风险能力,再出问题可以自保,政府不再救助(估计是说说而已)。有本畅销书就叫《too big to fall》,就是讨论针对这些“大”金融机构,次贷危机期间“救”与“不救”的故事。金融稳定理事会设定了5个维度12个指标来评估哪些机构特别“大”,例如全球活跃度、规模、关联度、可替代性、复杂性等。

第三个方面。反思经济一体化、金融全球化的弊端,开始考虑金融全球化对本国/地区金融可能产生的冲击和危害,表现为金融保护主义抬头。在次贷危机之前,主流人群还是憧憬着地球村的美好,金融全球化致使资金在各个国家之间进进出出,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片你喜气洋洋,但“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中国大妈在舞林广场挥挥衣袖,就能在纽约的黄金期货交易市场引发波澜;而重量级的雷曼说我不行了,欧洲、日本就直接跳水了。

次贷危机之后,美国监管机构认为跨国银行的美国分行若可能危及美国金融稳定,照样可以勒令关门。这种态度慢慢酝酿,体现最明显的,就是各国银行深恶痛绝、但又谈之色变的“长臂监管”以及针对基于反洗钱政策的巨额罚款。

以前的时候,我们听到哪家银行被罚了,是幸灾乐祸的,但看到金额,是惊恐莫名的,渣打的3亿、汇丰的19.2亿、巴黎银行的89.7亿。而几天前,是11月4日,纽约州金融服务局宣布对我国某行处以2.15亿美元的罚款,据传本来要罚5亿的,该行某值得点赞的某姓副行长多番沟通运作,这额度才降下来。2.15亿啊,这得买多少煎饼果子?

由此看来,监管不能思考,监管一思考,银行就被架在火上烤。但监管的思考又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次贷危机对全球金融乃至经济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

每一次危机之后的金融发展轨迹,大概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属于风险暴露,直白一些就是,“来啊,互相伤害啊”,等所有的风险都暴露差不多了,该损失的都损失干净了;就到了第二个阶段,属于自我修复,“让我喘口气吧,咬牙活下去”,这是机构自身的事情,想办法恢复一些活力,重振信心;第三个阶段,就是现在这个阶段,叫规则重建,什么意思呢?就是监管当局的主场啊,各国的监管、全球关键的金融规则制定者们,既然之前的玩法有问题,咱换个玩法呗,既然之前监管过于宽松,咱严一些呗。

规则重建,不仅仅是金融规则,更多的是国与国之间的经济规则,理划边界。咨询公司GFT考察发现,95%的全球及各国系统重要性银行都认为全球银行业进入了以监管改革为主线的新常态时期,并且这一影响会长期持续。

金融真正的挑战?

正如第一部分所言,监管趋严是金融面临的一个关键挑战,并且监管改革都是安全取向,很容易忽视银行业及市场的发展。

例如关于资本充足率要求的提升、对衍生品等花哨产品的约束、对跨国金融的反洗钱政策,等等这些,都对金融机构产生重大冲击。最显著的就是,经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统计数据显示,自2010年至2015年7月,美国倒闭的商业银行已达1341家,而只有两家新银行获得牌照。相比之下,即使是在20世纪30年达的大萧条时期,平均每年也有19家新银行获牌。

英国也在2009年启动了金融监管改革,内容包括加强消费者保护、增强金融服务局的监管权力、加强系统性风险管理、加强危机管理等。其中有些条款我个人觉得挺有意思,例如“在普遍投诉情况下,允许消费者采取集体行动以获取赔偿”,这完全是看热闹不怕事情闹大的节奏,值得夸奖。在系统性风险管理中也提到了“抑制金融系统中会放大经济繁荣的过度信贷扩展”、“制定长远的反周期政策”等。

几乎在同一时间,欧盟也出台了《欧盟金融监管体系改革》,也是聚焦在金融稳定、系统风险、跨国金融,强调宏观审慎监管。其中有意思的条款有“将最低存款保障金从5万欧元提高至10万欧元”,算是加强对消费者的保护;另外还有“要求信用评级机构必须公布信用评级方法和模型,并引入信用评级机构注册制”,算是对在次贷危机中像搅屎棍一样毫无原则的评级机构进行补刀,我是一个画面感很强的人,大家有没有“淫贼,吃我一刀”的感觉?

这些都导致金融机构在监管的威严下瑟瑟发抖,做起事情来不得不谨小慎微。

但这不算什么,监管再严,只要有赚钱的地方,金融总会趋之若鹜。但令人担忧的就是,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什么赚钱的地方,这才是金融面临的真正挑战。

受次贷危机的冲击,美国、欧洲、日本,一直以来都是量化宽松,妄图维持一个心目中的通胀目标,促进经济增长。

美国似乎找到了一点点,从2009年第四季度开始,很多经济学家都在说美国抬头了、抬头了,工业制造2.0了,3.0了,4.0了,但抬头持续抬七八年也蛮不容易。美国的潜力在于其高科技+制造业的结合,并且美国人民还是乐天派,习惯了兜里没钱,家庭作为社会基本单元也去了不少杠杆,有一种“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感觉,勤勤恳恳,回归传统。前几天听王煜全老师讲美国投资时也谈到,美国高科技创新正由广大高校的教授和中小企业的创业者们积极推动着。

但从金融系统的数据看,美国似乎并没有那么好,或许是因为实体向好传递到金融有个过程,也或许是因为川普大帝吐槽的严格监管。

次贷危机以来,美国一直在维持量化宽松的政策,联邦基金利率在2008年12月16日调降为0-0.25,七年后也就是去年又调高了25个基点。但效果怎样呢?2015年一季度银行机构向美联储总存款651亿美元,比总贷款525亿美元还多,银行机构目前在美联储的实际存款是法定要求的29倍。也就说,贷款没怎么拉动啊?!

次贷危机之后的这些年,美国的金融机构也是一直低利率运行,也就是美国的利率模型没有负利率变量,否则是不是也是负利率很难说的。美联储主席,只改变衣服颜色不改变衣服款式(立领夹克衫,出自时装设计师麦克勒莫尔,希阿姨也喜欢)、满头白发的耶伦阿姨内心焦灼,加还是不加,这是一个问题。加吧,美国经济复苏得有气无力,不强劲啊;不加吧,低利率政策的效果不是很明显了,并且始终在0附近徘徊,万一再有什么危机来临,利率工具就没啥用了。此外,川普大帝一上台就表达了对耶伦的不满,难道是不喜欢这款夹克?

欧洲、日本,好像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出路。这两个区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人口老龄化,没人干活了,很多去日本出差的人,看到五六十岁的叔叔阿姨在餐馆、酒馆、汤馆跑来跑去。

相比较而言,日本还好一些,没有各种黑天鹅事件,顶多就是“惨淡”经营,今年年初,日本宣布加入“负利率”阵营,黑田东彦当然是想刺激市场,提振关于通胀的信心。但对金融的打击很大,一方面普通民众避险情绪高涨,开始囤积现金,对市场的信心有些不足,需求拉动效果有限;另一方面,压缩了银行息差,业务范围聚焦本土的银行必将面临极大的转型压力,或者搞创新,或者搞成本转嫁,提高风险偏好,配置高风险资产,迫使银行业风险承担水平提升。

于是,大银行搞海外扩张,小银行搞并购,寄希望于规模效应。从15年的数据看,日本五大行净利润增速平均-9.21%,净利息收入增速为-1.76%,我们就偷着乐吧。

其实最惨的还是欧洲,欧洲的负利率阵营有欧洲央行、瑞士、瑞典、丹麦,不像日本的负利率还属于央行资产负债表层面,欧洲的负利率直接向居民储蓄开刀了。近日瑞士邮政旗下银行PostFinance宣布,“将从明年2月开始对存款金额超过100万瑞郎(约合100万美元)的客户收取1%的年费”,并将原因归咎于瑞士央行的负利率政策。

从理论层面看,负利率不过是量化宽松的延续,从1.5%降到0,从0降到-1.5%,都是降而已,要刺激市场,但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凯恩斯所说的“流动性陷阱”,如果利率已经降到极低水平,那么单靠货币政策就达不到刺激经济的目的,这种情况,货币政策就失效了,关于这一点,美国在反思,全球都在反思。

从2015年第四季度欧洲大型银行的财报看,15家大型银行中亏损的6家,利润下降的9家,其中瑞士信贷、德意志银行和汇丰控股最棒,2015Q4对比2014Q4,净利润分别下降65.19亿、25.66亿、23.56亿。

说欧洲最惨,除了缺乏经济增长点、负利率运行外,还有政治因素,川普大帝当选是黑天鹅,英国脱欧成功也是黑天鹅。欧元区失业率长期在10%以上,加上难民的涌入,社会问题愈加突出,并且主要经济体大选在即,法国总统大选、德国总理大选,近期意大利也有“脱欧”风险,保不齐再出点幺蛾子,政治风险事件无疑令整个经济环境雪上加霜,欧洲的未来更加扑朔迷离。我对欧洲的整体评价就是系统性风险不断积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听取炸雷一片。

总结美国、欧洲、日本等主要经济体中金融所面临的挑战,一个字也没提什么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这些金融机构心心念念的也不是这些,而是全球经济增长乏力、贸易萎缩、低利率运行、严苛的监管、以及地方保护主义的抬头,这其中最最关键的,还是全球经济增长乏力,金融机构不得不在压力下挣扎求变,寻求新的出路,在探索中追逐新的经济增长点。

科技创新是一条出路?

既然面临这许多挑战,金融机构的出路在哪儿?不外乎是:完善公司治理、调整业务模式、探索新的市场、运用高新科技。

危机后受冲击最大,最需要改变的正是那些全球化全能型银行选手,也就是那些在危机之后“大而不倒”、并上榜的全球系统性重要银行,主要是欧美的大型银行,例如摩根大通、美国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花旗银行、渣打银行等。

其中,花旗银行从24个市场、汇丰从20多个市场撤离或缩减了零售业务,但同时,也在大力开发新兴市场。渣打银行属于比较激进的,收缩欧美战线,拓展新兴市场,曾经90%的收入和利润来自亚、非、中东,但随着新兴市场经济增长放缓及全球贸易萎缩,近期也受到重大冲击。日本大银行在负利率环境及国内疲软需求的驱动下,也在积极向海外扩展。

在不断调整发展战略、业务模式、探索新市场的同时,大型银行的复杂业务比例也明显下降,业务重心开始回归、聚焦传统业务。例如以创新著称的FICC业务压降得厉害,08年以来,高盛、瑞信、摩根士丹利、德意志银行、美国银行平均降幅在20%。

大型银行也更注重做大做强自身最优质的服务和产品,并且延伸到国外市场。例如,巴克莱将固定收益服务引入美国,渣打把现金管理推向美国,加拿大皇家将高净值人士财富管理延伸到美国、新加坡和香港。他们这样做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监管太严了,没有多少套利空间,只好老老实实搞不那么花哨的产品。

好,终于要说大家期待已久的金融创新了。正如前文所说,金融机构不得不在压力下挣扎求变,在探索中追逐新的经济增长点,我们金融业赶上了一个好时候,恰逢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的蓬勃发展。

从一开始的分析到现在,水到渠成,我引出一个论断,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不是金融体系的挑战,而只是一个“果”,在各种压力之下,银行谋求转变的一条道路,一根稻草,但还算不上救命稻草。因为银行的路很多,“完善公司治理、调整业务模式、探索新的市场、运用高新科技”,“运用高科技”只是道路之一罢了。

从大型银行的创新实践看,巴克莱银行、花旗银行、瑞士银行、瑞士信贷、三菱银行、桑坦德、ING集团等都成立了区块链实验室,并将区块链技术应用于信用证、银团贷款、贸易结算、项目跟踪、合同管理等领域,其中花旗银行还推出了实验室阶段的“花旗币”。此外,北欧联合银行在加大手机银行投资力度,推广大数据营销;巴克莱银行在打造数字银行,与互联网公司深入合作;花旗银行在拓展手机银行业务;ING集团在大力发展电子服务机器人,并将大数据技术运用于科技贷款。

从上述创新看,我更倾向于认为这些大型银行致力于用高科技重塑传统业务、重塑传统流程,勇于变革与试验,而非包装一些花哨产品,不加风险区分地送达广大客户手中,鼓吹什么普惠金融。

富国银行的偶像光环破灭之后,我介绍大家认识另一位偶像,Capital One,这家将数据运用到极致的银行。瑞奇·费尔班克(Rich Faribank)在1988年创立Captial One之初,就坚信银行的竞争力是对金融信息的收集与处理能力,应该运用信息科技与高频测试来开发最适合客户需求的金融产品。

也就是说,Capital One的产品经理们,会针对客户需求运用大数据进行无数次测试,从而设计出最符合客户需求的产品,再投入市场进行推广。就是这一理念,使Capital One从名不见经传的小银行,华丽转身为美国前十大银行之一。

我推崇Capital One是因为其信用评估模型。美国征信市场基本被三大征信公司所把持,其他银行都直接购买这三家的服务,而Capital One是自建模型。通过对比Capital One的信用模型和外部征信公司的信用模型发现,针对低风险客户,两者的评分是一致的,但针对某个评分临界点以上的非低风险客户,Capital One自己的评分模型更加准确。这就是自己掌握大数据的魅力所在,羡慕吧?光羡慕没用,关键得强化自身的大数据水平。

看了大型银行的科技创新之后,再看一下监管跟随创新的步伐。事件营销,我只服杜蕾斯;科技监管,我只服英国。2011年英国发布《金融监管新方法:改革蓝图》,启动体制改革。2013年,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FSA)被金融行为监管局(FCA)和审慎监管局(PRA)替代。金融科技就由FCA负责。

英国的FCA到底nice到什么程度呢?其干四件事,一是与科技企业对话,帮助企业理解监管框架,更好得适应监管体系;二是为企业打开国际市场或国外企业进入英国市场提供帮助;三是为金融科技企业提供咨询服务,协助企业达到合规门槛;四是实施沙盒项目。看完这四条之后,我的第一反应,“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

重点说一说沙盒项目。“沙盒”属于网络安全领域的概念。病毒、木马肆虐,需要杀毒软件、木马监测软件来应对,但是有些病毒、木马未运行之前完全搞不清其具体行为,到底干些什么、产生哪些危害。于是就在操作系统中建立一个虚拟环境,可以称之为壳,也可以称之为盒,在这种虚拟环境中,让病毒、木马运行起来,通过其运行,将其危害、破坏分析得一清二楚,就可以设计针对性的防范措施了,后续查杀也更加有的放矢。

英国的沙盒项目正是借用了这一概念。金融科技创新有些项目太奔放,有些项目投放市场会损害消费者利益,有些项目完全搞不清楚具体影响,属于不作一次不知道多二,同时监管也存在滞后和低效的问题。幸运的是,英国FCA有着一颗博大的胸怀,我允许你们先在我的“沙盒项目”之下运行看看,随便作、随便造。这样一来,监管就可以把这个项目看得清清楚楚,明白所有的利益得失,如果真要投放市场怎么管怎么限制,就有了数据有了依据,也就有了底气,谁还好意思说监管落后?监管跟着金融科技一起成长。

这么好的东西,新加坡、澳大利亚、中国香港、日本也在效仿。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的监管什么时候效仿一下,我相信,您有着更博大的胸怀!

重申一下自己的观点就是,科技创新的确是银行转型的一条出路,且行且珍惜。

这里风景如何?

从监管说到金融挑战,再说到科技创新,我国有什么不同吗?当然有不同,但更多的是相同,因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最大的不同是我国受到次贷危机的冲击比较小,我们的资本项目还处于管制状态,我们的外汇还处于管制状态,但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好处是我们的银行多浪了一段时间,一直浪到2012年,坏处就是我们没有经过危机的洗礼,随着资本项目的逐步开放,随着一带一路,随着人民币国际化,该补的课可能都要补上,例如某行的2.15亿。

除此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相同。我们虽然名义利率还是正值,但实际上,2016年的通胀预测是3%,实际利率已经是负的了。利率市场化之后紧跟着就是利差的收窄,正如大家所说“躺着挣钱的日子一去不复还了”。

于是大家都要挣扎,本土的竞争愈发惨烈,一方面在国内市场拼抢着存贷,一方面绞尽脑汁挣中收,但我们的金融工具本来就不丰富,大家瞅啊瞅啊,先是股市、再是理财产品、再是房地产,等到房地产也不硬了,互联网金融来了、金融科技来了,我多么希望“金融科技”不是一个虚幻的泡沫,别转了一圈还是让资金流入房地产,那么下一个增长点在哪里?是消费金融吗?

消费金融的确不错呢,中国的高储蓄率世界闻名,50%以上,人均储蓄超过3万元。很多人天真的以为,这是因为老百姓们爱存钱。扯,事实上是,主要是因为政府和企业的储蓄率高(大把资金无处可去),而居民储蓄率仅为20%。这说明什么?说明“肉烂在锅里”,经济发展的红利大部分趴在某些账上,就是没有分配给居民。

消费金融就是让大家花钱,再把这20%花出去吗?也不是不可以,先把工资提上来,再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社保、医疗卫生和教育,否则,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底气,花起钱来不豪放啊。这些都不解决,光让大家花钱,搞消费,做侠之大者,我觉得消费金融的天花板可能比大家预期来得更早一些。

不管怎么折腾,搞什么创新,反映出来的问题,跟其他国家差不多,终归还是经济增长乏力。我们现在好多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本质上还是监管套利,银行的花哨创新也是监管套利。

9月份银监会发布了《银行业金融机构全面风险管理指引》,银行监管进一步趋严,广大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机构可不受限制,所以很多金融科技的创新更多是银行做梦都想搞得监管套利方式。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监管机构重拳出击专项整治互联网金融的诱因。

真正、真正的根本,是要发展实体经济,搞结构改革,深水区是什么概念?深水区是直面某些难题,而非避而不谈,例如,此处略去一万字。

总览全球,回看中国,这里还真是风景独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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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24
丨万字长文解析银行业凛冬危局
导语:次贷危机是世界金融、乃至世界经济的分水岭,之前我们还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宽松的监管环境中吃着火锅、唱着歌,烈火烹油,鲜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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