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VC界“花木兰”和平:中国创投界需要埃隆马斯克似的人物

嘉宾简介:和平,所向资本创始人,北京大学微电子所硕士,美国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博士肄业。和平拥有10余年风险投资经验,曾任春晓资本董事总经理,零一创投副总裁,海银资本投资总监,2017年创办所向资本,管理一支20亿人民币的股权基金,投资方向涵盖高科技、智能制造、量子产业、新消费等;所向资本于2020年成立量化交易对冲基金,致力于用量化思维进行二级市场投资。

主持人简介:吴洪声(人称:奶罩):腾讯云中小企业中心总经理,DNSPod创始人,洋葱令牌创始人,网络安全专家,域名及DNS技术专家,知名个人站长,中欧国际工商学院EM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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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我了解到你过去的经历,可以说是标准的“大神”路线——浙江大学计算机系,北京大学微电子研究所,美国斯坦福计算机数据挖掘博士。你为什么会选择计算机这条路并继续深造下去?你很早就对计算机产生极大的兴趣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非常擅长计算机?

和平:我的求学经历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标准”,时间和节奏都比较特,整个求学史就是一部退学史。

我最开始接触计算机是在7岁小学二年级,学校开了计算机的课程,我从那时候开始喜欢自学编程,第一门编程语言叫海龟画图“turtles”,类似于现在的python。后来在四年级的时候,我看了一本书叫《逃亡者游戏》,讲了世界顶级黑客凯文·米特尼克的故事,看完后我觉得黑客特别酷,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学习计算机,致力于当一名黑客。

我高一的时候就退学了,每天在书店和市里的图书馆自学数学、物理、计算机、天文等,那时候老师和父母都觉得我废了。但是后来因为得了数学和物理奥赛一等奖,14岁上完高一后直接保送到浙大竺可桢学院,然后我又从浙大退学了。我当时觉得学校里面教的并不是我想学的东西,更喜欢在图书馆里读书自学。

后来我重新参加高考,拿了当年黑龙江理科综合状元,其实分数可以去清华北大,但是因为中央民族大学是离国家图书馆最近的大学,我最后本科读的是民大,我在这个拥有56个民族的学校里反而收获很多,更加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地域差异。接着我保研到北大,在华为、联想和遨游浏览器工作了五年后去斯坦福读博士。

计算机“大神”不敢当,我只是比较喜欢和擅长。在浙大读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布置了计算机大作业,第一个学期要写20万行代码,我的同学大多是省内状元和奥赛得奖学生,很多同学都觉得完成这个很困难,但对我来说觉得比较兴奋,那时候我开始感觉到自己还算擅长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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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你有过5年的技术研发和产品经理的经验,曾任华为海思芯片设计师和傲游浏览器产品总监。基于你的技术与产品经验,你认为一个优秀的IT工程师应该需要具备哪些核心素养?你有什么提升技术能力的窍门可以分享给我们的读者吗?

和平:首先,电子和计算机不分家,计算机的底层就是电子,都是用编程语言去设计芯片或者软件。底层逻辑不分家,所以一个工程师的底层思维编程逻辑要非常扎实。第二,学校里的编程课程大多数教授的是方法论,因此从事编程工作需要很强的自学能力,需要不断学习。第三,其实编程和技术开发很枯燥,而且需要连续性,优秀的工程师要有高度专注力和耐力,耐得住寂寞,并且能从枯燥的代码中找到乐趣。

编程是一门艺术,编程语言有很多,但万变不离其中:我们的程序都是放在编译器里编译出来的,只要你理解了编译原理和编译器的设计原则,你就会触类旁通,能自学其他语言,甚至可以创造新的编程语言,自己写编译器。当你把底层语言学得极度通透,如C语言,只要你会“讲话”,最多7天就能掌握一门新的计算机编程语言,像Java这样的编程语言可以“自然”地写出来。

现在主流的编程语言有至少400多种,但几门比较核心的语言需要深入学习,如C语言,我也自学了7-8年C语言。另外,建议大家好好学一学Linux kernel,都是用C语言写的。现在大多数的操作系统,macOS、iOS、Android的内核都是基于Unix的,跟Linux kernel相似,如果你把它学透了,那你就能理解语言编程的所有原则和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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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 “程序媛”生涯告一段落后,你去做了投资人,在海银资本、奇点创投、零一创投、春晓资本都工作过,积累了10年VC投资经验。当初是什么契机让你转身成为一名投资人?其实创投圈现在处于比较“内卷”的阶段,所向资本如何找到自己的优势点?

和平:成为一名投资人,原本不在我的规划之内,命运总是奇妙的。

我在做技术和产品的时候就对互联网和科技公司很感兴趣,买了很多书,看遍了网络上的视频资料,去学习知名创业者和投资人如何打造出伟大的企业,还写了两本厚厚的笔记。后来,我去斯坦福读计算机人工智能博士,准备期间刚好有投资大佬来学校参观交流,当时我有一个研究方向在学校里做分享,投资大佬劝我说用8年来读完一个博士然后去做工程师没有什么前途,不如回国跟着大佬们创业,他们会教我如何做企业。我那时候并不想放弃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求学机会,想着毕业以后留在美国硅谷寻找创业机会。

再后来,我回国办签证时受邀参加了那位大佬的LP年会,认识了雷军、周鸿祎、沈南鹏、李开复、张朝阳、薛蛮子、徐小平等等,海银资本的薛蛮子还让我加入他们的基金。那年我21岁,见到很多我笔记中的偶像,每天听着他们谈论激动人心的事业,被深深地震撼和感染了,最后决定从斯坦福休学,加入了创投圈。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也从此开始了长达10年的投资生涯。

时至今日,创投圈的“内卷”确实非常严重,并且现在一级市场情况低迷。雷军说过:“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起来。”但我想说,风不是随便刮的——这个时代就没有风,你是风筝都飞不起来,甚至风筝都在自己造风,何况猪否。投资人根本挖不到那么多像当年互联网迅速发展时的赛道。当世界上本没有路的时候,你只能做铺路人来服务大家,这就是所向资本的一个优势。此外,我们都非常勤奋,并且我们的勤奋不是重复劳动,而是找到了自己的发力点,真正创造核心价值。我们公司的合伙人都是内驱型人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然后全力以赴地去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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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在投资策略方面,你表示基金中50%的资金用来投Pre-IPO,再用50%的资金投一些早期项目,主要聚焦科技、泛科技、互联网的领域的A、B轮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投资方向和投资阶段?这些赛道里的机会是什么?

和平:这个是所向资本刚成立时,2017–2019年的投资策略,这个策略目标我们已经完成了。A、B轮是投资里最有趣、最有创造价值、最有投资难度,但也是收益最高的,谁投中独角兽谁就成功了,这是所有投资人都不会放弃的阶段。我们首期基金投资Pre-IPO阶段主要是考虑到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得稳定的财务回报,这是我们对LP的责任,也保障了基金的可持续发展性,但主战场还是在A、B轮。目前,我们投的6家公司已经IPO上市,还有两家在上市排队。

疫情爆发,不仅是我们,相信所有的投资人都做出了重大的战略调整。第一,今年我们筹备成立量子产业基金,在蓝海里深挖,去做只有我们或少数人能做的事情。第二,所向资本今年开展了二级市场的板块,用计算机量化和自动化编程做股票交易,这也是技术在资本市场当中的又一重要应用。第三,我们保留了新消费这块投资领域。只要有人在,就会有物质交换,所以电商和商品买卖会一直存在,国货新锐品牌仍有发展空间。

此外,我认为还有三个赛道是比较有前景但没有被重视的:材料、能源、新型医疗科技。为什么呢?中国和美国的科技发展史是截然不同的:美国由下而上,从底层慢慢生长起来;而中国正好相反,由上而下。中国互联网发展的底层建筑并没有搭好,没有任何计算机语言是我们发明的,我们也没有自己的操作系统,但我们直接拥有了互联网。因为底层还存在诸多问题,所以上层发展遭遇瓶颈,中国相当于拥有一栋100层的楼,现在则需要开始往下盖50楼。因此,投资人应该开始投材料、能源、新医疗科技这样的底层领域,所向资本的下一期基金也会考虑这三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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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投资项目里最火的莫过于科技股,但里面也有巨大的泡沫:很多高科技项目估值偏高,有的甚至是荒唐的投资骗局,例如这周被送上法庭的硅谷“女版乔布斯”伊丽莎白·霍姆斯,宣称指尖取血就能快速检测,骗取14亿美金融资,估值达到90亿美金,结果公司根本没有核心技术突破。国内科技项目的泡沫有多少?你投资时会通过哪些要素来判断这个科技项目是不是泡沫?

和平:泡沫肯定是有的。国家希望繁荣市场,降低了科技公司的创业门槛,科创板里有无数公司在排队,但可能散户看不懂科技,会盲目乐观,盲目地相信一些概念股,进一步催生泡沫。

但泡沫到底有多大,没人能说清楚。我认为泡沫没法统计,也不可以被定义。泡沫其实是一种群体情绪,泡沫大小取决于人们的认知。当大多数人是悲观的,那全都是泡沫;当大多数人是乐观的,对泡沫的包容性很高,那甚至都不是泡沫。同时,我们还要看大环境和大方向,留意国家政策和导火索事件,如果一些行业和一些公司一直没出问题,就没有人能看到泡沫,一旦出现了问题,这些全都变成泡沫。

我投资时会从两个点去判断。第一,看创业者在科技领域有没有 认知,能不能深刻理解整个中国科技历史。我认为,中国科技的发展依然遵循螺旋上升式曲线原则,因此创业需具备极强的时序性,要清楚地知道当下的时间点应该做什么、怎么做。第二,看创业者的综合“认知水平”,也就是创业者的“段位”。履历和背景皆浮云,“认知水平”则涵盖了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底层思维逻辑、哲学、历史、宗教、艺术、心性、智商、情商、逆商、美商、格局、帝王气质、大爱等诸多方面。创业是一件非常综合的事情,考验人的多方面和多角度,时间跨度大,能力要求全面,还要懂得天时、地利、人和。创业者要是能做到理解“天机”,就真的可以“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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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2017年,李开复举办“冷扑大师”vs“中国龙之队”比赛,让卡内基梅隆大学开发的德州扑克AI对战由六位华人顶尖扑克选手组成的战队,AI在连续五天的比赛中完胜人类。当大家都觉得“冷扑大师”像AlphaGo一样战无不胜时,你带领的战队却打败了它,成为名人体验赛6支战队里的冠军。你能给我们介绍下当时的情况吗?你是怎么打败“冷扑大师”的?

和平:这件事还挺好玩的,我甚至可以不谦虚地说我代表人类打赢了“冷扑大师”。(笑)

“冷扑大师”曾在美国打败了所有世界顶级牌手,那次比赛也打败了国内诸多顶尖扑克选手。我当时是作为赞助商参赛的,并不是李开复组建的“龙之队”的一员。由于团队里的人都不怎么会玩德扑,我打了超过90%的手牌。

赛后李开复和“冷扑大师”的设计者Thomas教授问我是如何打败“冷扑大师”的,我说我在参赛前,把400多篇德州扑克领域的AI相关论文全看完了。所以,我其实并不是德扑打得有多好,而是我理解AI的底层逻辑,知道如何跟AI博弈。

德州扑克与围棋完全不同,AlphaGo进行的是完全对称的确定性博弈,你看到的信息跟别人是完全对称的,而“冷扑大师”完成的是非对称的不确定性博弈,你永远不知道我手上拿的是哪张牌,也不知道下一张发什么牌,这也是德扑的魅力所在。

李开复还问我有没有兴趣开发一个中国版的“冷扑大师”,但我其实更想把德州扑克AI的思想应用到二级市场股票的交易上,于是今年我们二级市场的量化基金里面就有德州扑克AI领域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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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很多创投圈、互联网圈的人都非常喜欢玩德扑,例如李开复、马云、人人网陈一舟、大众点评创始人张涛等等,你本人也是一名德扑爱好者。德扑是一款概率游戏,需要良好的风险管理意识,和创投在很多地方是相通的,因此很多德扑资深玩家会把对德扑的经验总结升华到创业投资启示。对你来说,德扑的打法跟你现在的创投策略会存在相似性吗?德扑有没有对你的“创业投资方法论”产生影响?

和平:真正热爱德扑的人,认为德扑就是人生。德扑确实非常像投资,我们要先入局,然后A轮、B轮,甚至All In,看收益回报是什么,吹牛(bluff)吹了什么。

在我看来,首先,德扑是个数学游戏,涉及到极其复杂的数学;第二,德扑是个博弈游戏,分两个方面——技术博弈和认知博弈;第三,德扑需要综合判断诸多因素,人的数量、位置、身份、心理状态、资金管理、情绪管理、认识维度的博弈等等,因此里面有非常多的乐趣;第四,德扑是不确定性的非对称博弈,这个不确定性就是一种风险,跟投资逻辑是一样的,因此德扑的每个动作其实都是在做决策。

对于投资人来讲,德扑也是一种社交活动。大家更喜欢遇到德扑高手,因为跟高手打牌才能提高水平和技术。在现实里也是一样的,跟高手交流会让你成长得更快,如果遇不到高手,你只能靠自我进步,有可能导致很多年都在闭门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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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说到AI,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了,不但自己在这方面有技术研究,也投了不少AI的项目。你认为目前国内人工智能的水平发展到了什么水平?跟美国的差距有多大?AI项目变现艰难,需要长期靠烧钱才能发展起来,这种模式还能持续多久?

和平:如果从0-10打分的话,我会给中国2-2.5分,给美国3-3.5分。中美在人工智能的领域存在差距,但差距不是很大。

这个差距不在技术上,而是由底层人才结构造成的。美国已经发展人工智能几十年了,因此在这个领域做得比我们好一些。现在国内做人工智能的人非常多,几乎每个高校都有人工智能的课,但很多时候人工智能仅仅是一个包装概念,真正看得见、摸得着的产出不多。确实有一批科研人员和技术人员在兢兢业业地研究人工智能,但只停留在论文层面,并且他们的研究无法商业化。

现在的人工智能几乎都是“弱人工智能”,我认为10-20年之内都无法进入科幻电影里的“强人工智能”领域。当然,“强人工智能”总有一天会到来,并且会像马斯克说的那样“人工智能远比原子弹要可怕”。但从底层技术来看,“强人工智能”比较难落地。第一,这种“强人工智能”需要数据,这就引出了数据归属权、法律法规、国家政策等一系列问题。第二,当数据极其丰富时,还需要算力的支持,有可能要量子计算机造出来之后才能解决,这也是我投资量子计算领域的原因。第三,材料问题。人工智能的本质是要模仿人,而人是一个有机体,如果没有类有机材料出现,那人工智能就无法实现突破。即使到了应用层面,依然还有很多伦理问题需要解决:机器人能开车吗?我能交机器人女友吗?我能养机器人宠物吗?……这些问题在20年之内都是无法解决的。

人工智能领域在国内处于刚起步阶段,烧钱模式会持续很久。这些项目牵涉到的链条太多,需要大量投入,再加上数据问题有可能会涉及国家“红线”,目前人工智能只是在一些To B领域产生了场景化应用,因此很难实现技术的重大发展,现在国内还在做人工智能的公司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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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人工智能已经没有那么神秘了,现在还有更时髦的前沿科技项目涌现出来,例如你投资的“量子计算”,以及最近非常爆火的“元宇宙”等等。尽管投资人趋之若鹜,怕错过下一个风口,但这些前沿科技其实有可能只是“空中楼阁”。你自己是如何看待现在这些前沿科技项目?投资这些项目靠不靠谱?

和平:人工智能领域需要发展量子计算这样的底层技术,才能突破上层发展的瓶颈。我认为量子科技是一条非常有潜力的赛道,并且国家目前也在大力支持。中国在这方面的发展并不比美国落后太多,甚至跟欧洲和日本齐平。量子计算并不是“空中楼阁”,量子计算机已经诞生,并将会在5-10年产生诸多应用,大范围应用也不会超过20年。但这个领域的人才非常稀少,并且偏年轻化,需要高度产业链条和多种跨行业、跨领域的复合型人才进入,同时自身也要培养更多的人才。

“元宇宙”其实是在炒作概念。“元宇宙”里面的内容早在“人工智能”火起来之前就有相关概念了,在很多电影和游戏场景里都曾出现。我觉得这是投资人和创业者制作的“风口”,并且说自己就是那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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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我们来聊一些更接地气的吧。SaaS项目也是你的投资重点,你曾表示SaaS是未来3-5年内重要的投资方向,以后每一家公司都将逐步成为SaaS企业服务公司。为何你会如此看好SaaS的发展?在SaaS领域里你最看好哪个行业?

和平:SaaS领域从2014年开始火爆到现在已经7年了,好的SaaS项目现在都已经被投资完了。确实还有一些比较小众的新型SaaS可以投,但因为这些项目的受众范围太小,利润率太低,回报时间太长,很多人都不愿意投。

如果要投SaaS领域,我建议去投比较大众的、通用的行业,例如医疗、数字营销、安全、财税、人力资源管理等等,这些行业都比较安全。其实,现有领域的SaaS服务软件还有很多深层次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SaaS是不涉及底层的软件。中国的科技发展是自上而下的,目前很多投资机会都聚集于底层技术,投资方向已经转移到了PaaS和IaaS。但是这两个都需要扎实的研究基础,所以很多创业型公司没有能力去做,只有大型公司才能依靠金钱、人力、资源去真正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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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前几天,北京证券交易所正式官宣成立,以现有的新三板精选层为基础来组建,定位是打造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主阵地,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成本高的问题。从投资者的视角来看,你如何看待北交所的成立?你认为在这种新环境下,怎样的中小企业会得到投资人的青睐?

和平:北交所的成立从促进中小企业发展和撬动投资的角度来说,肯定是非常好的。因为疫情,很多海外项目没办法投了,很多投资人手里的美金没地方花,而交易所的成立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出口,让投资人的钱有地方花了,也让企业赚钱了。

但北交所的成立到底能不能解决中小企业的困境还有待探讨,因为有价值的东西不好做,好做的东西容易起步,但缺乏核心价值。原来的新三板推动了那么多年都没做起来,就是因为门槛低,导致涌进来的中小企业很多,但项目质量很低,甚至大量挂板公司都没有真正交易过,因此投资人不愿意去垃圾场里翻东西,不愿意从“矮子里面拔高个儿”。

北交所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在考察企业各项数据指标时要设置明确、合理、可依据的标准,国家和证监会的标准还会继续调整。而中小企业也应该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能因为科创板火了上科创版,创业板火了上创业板,如果企业连自己的定位都没有,一昧地降低自己的标准,迎合大众喜好,那真正好的投资人也不会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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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我们再把视野放得更大一些,来聊聊中美投资的差异与机遇。你自己本身非常熟悉中美市场,所向资本不仅投国内项目,也设立了美元基金投资美国与泛海外项目。你们最近在美国有哪些投资动作?你认为中美投资环境有哪些差异?美国还有哪些“荒漠地带”会成为国内资本投资的新机遇?

和平:中美投资的环境差别其实非常大。第一,像我第4问提到的,中国的科技发展史对比美国而言是倒序的。当下在中国热火朝天的芯片,美国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投完了,现在无人问津。第二,美国的金融领域更开放,信用体系也更完整。在中国,大家一提起互联网金融,首先想到的是P2P、比特币这些概念;在美国,金融领域虽然开放,但整体信誉很好。第三,美国企业的成长会更健康。美国很注重底层科技的发展,并且不仅创业者有耐心,投资人也有耐心;在中国,大家相对会比较急切。第四,美国投资人少,创业者多,这是正常的;但是在中国,投资人反而比创业者还多。

美国的“荒漠地带”集中在消费领域,究其原因是美国的电商体系和供应链体系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美国的人口不多,消费者直接链接品牌方,没有太多中间环节,因此美国没有发展出B to B ,也没有三级分销商、五级分销商这样的概念。

美国这几年在大力投资量子计算,因为某种意义上它是“核武器”,目标是实现“量子霸权”。例如金融体系的底层加密和解密,别人搞出一套解密的东西,你就必须弄出一套量子加密才行,这背后其实是一场博弈,体现的是“量子制衡”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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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洪声:投资人与创业者的联系非常紧密,有的甚至还是彼此的“灵魂伴侣”。这么多年里,你投了近百家企业,并退出30家左右企业,期间肯定遇到过无数的创业者。怎样的创业者会更容易打动你?你会给创业者怎样的建议?

和平:能打动我的创业者,除了我在前面提到的两点——有对科技领域的 认识和较高的综合认知水平,我一般还会问创业者“为什么创业”,目的是从中了解驱动创业者创业的内因到底是什么。假如创业者想赚钱,那他把企业做起来,赚到钱后,创业其实就可以结束了;但是那些成功的企业家,思维往往不会这么狭隘。最终阻碍一个人进步的只有一点——他本身的高度,有多大的格局,就能干多大的事儿。所以通过创业者的回答,我大概就知道他能做出一个多大价值的公司,以及他能驾驭多少财富。

至于给创业者建议的话:

第一,拼命学习。多跟高人呆在一起,提升自己的“段位”。我只投资比自己“段位”高的人,而创业者则要找比自己厉害的人当合伙人。万物都是流动的,我们都需要不断提升自己,清空自己,持续进步,忘掉曾经的辉煌。

第二,专注。现在周围能诱惑和打断你的东西太多了,你需要尽量排除干扰因素。

第三,内心强大。创业者是要当领导的,你的职责就是给大家带来财富和欢乐,那么你自己首先就必须是强大且开心的。创业就像西游记,会有匪夷所思的九九八十一难,而这一切都是必然的,所以面对困难时你要坦荡和坦然,否则就不要上路。

第四,加强锻炼。我认为高手最后拼的是体力,厉害的创业者都很长寿,在70岁的时候都可以像30岁一样拼命。

我认为投资人和创业者这两个身份无明确界限,也无高低之分,都是有梦想并且去拼命实现的人。我也始终相信,好的项目不是自己找的,而是吸引过来的,因此投资人不能总想着“抱大腿”,而是要努力积累自己的核心能量。你不要去追蝴蝶,你要把你自己变成一朵特别美丽的花,蝴蝶蜜蜂自然就飞来了。(来源:猎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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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14
专访VC界“花木兰”和平:中国创投界需要埃隆马斯克似的人物
你不要去追蝴蝶,你要把你自己变成一朵特别美丽的花,蝴蝶蜜蜂自然就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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