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严整治令亮剑!课外培训机构面临生死时刻

(原标题:史上最严“整治令”亮剑!课外培训机构面临“生死时刻”)

培训机构监管整治的浪潮有席卷全国之势

“孩子上几年级?准备报辅导班吗?”钟立提着一个绿色布袋,在校门口对着往来的家长热情的寒暄着,不时将布袋中印有“名师1对1,高效提分”的宣传单,试探性递给对方。

钟立是一家培训机构的销售人员,每天下午放学的时间,他都会出现在北京市通州区贡院小学门口。“英语、奥数、补差、培优的课程都有,看家长和孩子的实际需求。老师都是海淀本部派来的名师,提分效果明显。”对于记者追问,最近教育部门对课外培训机构的整治行动对其有无影响时,钟立回答,“尚未受到过大影响。”

2月26日,教育部公布了被称为史上最严的中小学课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计划。此前,上海、南昌、成都等地的整治行动便已先行开展,课外培训机构将遭严整的消息也在坊间不胫而走。

“这次国家整治力度很大,培训机构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对龙头企业、互联网教育平台或许将利好。目前各地治理进度不一,并且文件中仍有许多模糊表述,具体执行尺度需由地方教育部门来把握。”爱培优联合创始人李立勋告诉经济观察报。

最严整治令

近几年,社会舆论对课外培训机构加重学生负担的讨伐声日益高涨,对教育部门加强监管的呼吁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一方面,过于繁重的课程侵占了孩子太多休闲娱乐时间;另一方面,课外补习班带来的巨大经济压力以及陪伴子女上课奔波劳碌,使家长身心俱疲。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上海市的教育培训机构整治行动便已正式启动。在对全市七千余家培训机构进行摸底排查后发现,上海市证照齐全的民办培训机构只有2000多家,有营业执照但无教育培训资质的有3200多家,无照经营的有1300多家。

在关停取缔一批无证无照培训机构后,上海市又出台了民办培训机构管理办法,并严厉打击由培训机构主办的各类杯赛。当时,许多人只是把上海市的这套整治组合拳视作地方政府的监管上限,然而几个月后,监管整治的浪潮便有了席卷全国之势。

今年以来,教育部屡屡发声,表达对治理校外培训市场乱象的决心。在2018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在报告中说道:“大力规范校外教育培训机构,这件事迟早要做,迟做不如早做,小修不如大修。”

2018年农历新年刚过,教育部便联合民政部等四部门印发了《关于切实减轻中小学生课外负担 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专项治理行动将聚焦六类不规范行为。包括停办或整顿有安全隐患、无证无照、有照无证的教育培训机构,纠正培训机构具有应试导向的学科类培训,禁止培训机构组织竞赛并与招生入学挂钩等。

与减负密切相关的中小学线下学科类辅导机构是监管部门整治的重心。“这次专项治理行动计划主要针对义务教育阶段的线下实体培训机构,对在线教育平台以及针对高中阶段的教育培训机构影响不大。”李立勋表示。

此次专项治理将分三阶段推进。第一阶段是全面部署和摸底排查,对中小学校学生报班参加学科类校外培训的情况进行普查登记,计划于2018年6月底前完成。第二阶段是开展部门联合集中整治,计划于2018年底前完成。第三阶段则是专项督促和检查,建立黑白名单制度,计划于2019年6月底前完成。

目前大部分地区尚处于摸底排查阶段,主要以排查清理无证无照的培训机构,对于超纲教学的治理尚未触及。“最近监管部门隔三岔五会来检查,主要是看有无证照,并让填一些表格。”钟立告诉记者。

钟立所在的培训机构在贡院小学旁的写字楼内租了两层作为教室,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过去同在写字楼里的许多小机构已不知所踪。“原来楼里面有十多家小机构,最近物业把其中没有资质的培训机构都赶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们和另外一家。”钟立说。

提起那些缺乏资质的小机构,钟立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把无证机构比喻为教育培训市场的游击队。“像我们这种正规的品牌连锁机构,场地、师资都有保障。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学校门口发传单,他们只敢偷偷摸摸地塞给家长一张名片。”

最严整治令是否意味着这些非正规军大限将至?钟立并不确信。“很多只是在居民房里租间屋,然后外面挂个小牌子,监管部门现在主要排查沿街店面和商业写字楼。如果那些小机构连牌子都撤掉了,更没有人能发现。”

与此同时,《通知》出台后,各类中小学课外竞赛活动风声日紧。在教育部出台《通知》后,3月1日,作为有着三十余年历史的中小学奥数顶级赛事——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简称“华杯赛”)发出通知,决定暂缓举行原定于3月10日举行的决赛。华杯赛的暂停被普遍视为一个风向标,表明了教育部门对整顿校外竞赛的决心和力度。

“影子教育”

奥数竞赛的暂停没有阻断崔秀玲的报班冲动。她在福建的一座三线城市生活工作,孩子即将面临小升初。当地中学的教育质量严重不均,每年考入市最好高中的学生中,近半数来自于市区的一所民办中学。这所中学也因此每年报名火爆,招录比近10:1。

崔秀玲从有孩子在此就读的同事处打听到,由于教育部门禁止举办升学考试,学校采取面试的招生形式,但面试考核内容与笔试本质无异,数学部分仍以小学奥数题为主,只是不允许笔算书写而已。为了让孩子通过面试,崔秀玲近期正四处打听合适的奥数培训班。

“虽说学校面试不应该考察奥数题,但作为家长,对这种做法也能够理解。课内的知识太基础,学校为了筛选考核,把奥数题当作区分优质学生工具。”在她看来,即使没有奥数,也可能会出现其他选拔工具。

学校的升学考评体系是家长课外报班的指挥棒,而家长的“拔高”需求,则为培训机构超纲教学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孩子成绩更进一步,考全班三十名的希望进前五,考前五的希望进年级前列。虽然说现在不让超纲超前教学,但每节课的讲授内容都是由老师自己把握,即使向教育部门提交了课程安排,该讲的还是照讲。”钟立如是说。

课外补习犹如影子一般,摇曳在学校教育的前后,并形成了超过课程标准和学校进度的学科教育模式。家长的“抢跑”心理,使课外补习得以不断壮大声势、扩大规模,并反向给家长、孩子戴上应试枷锁,甚至让教育陷入“校内减负、校外加负”的怪圈。

据北京大学教育财政所的最新调查数据显示,2017年全国基础教育阶段学生的课外补习总参与率为47.2%,估算全国校外教育行业的总体规模约4585亿元。

新一轮洗牌加速

政策监管的趋严正在引起行业阵痛,同时,也会带来行业发展的新机遇。“不论规模大小,多少都会存在违规办学的现象。这轮政策,对整体培训业影响较大,但行业内那些体量大、资金雄厚、产业链布局较为全面的大型机构,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李立勋表示。“目前,培训机构领域的普遍共识是,没有资质、违规办学的中小机构生存将会日益艰难。而对于规范经营的大型机构而言,或许是一种利好。”钱军强是一家区域龙头教育企业的部门负责人,他向记者说道。

教育培训市场素来有着“小弱分散”的行业特征,整体集中度低。“在这个领域没有真正的大型企业,两大巨头——新东方、好未来合起来也只有2%的市场占有率,大部分市场份额被小而分散的培训机构占据着,教育培训市场结构亟待优化。”钱军强介绍道。

在前海梦创投资部总裁明宗皓看来,最严整治令之后的教育培训市场将分为三个发展阶段。“短期1-2年内,培训机构运营成本将会提升,包括规范化成本、招生成本、课程结构重新设计时间成本等。中期3-5年,教育培训行业加速整合、内部结构得以优化。5年以后,在行业集中度提高、新巨头产生的基础上,迎来发展机遇,并为后续培训机构登陆资本市场打下坚实基础。”

而行业整合的加速,或能为教育市场的投资吹起一股清风。“一方面,此次严查可以清理不规范培训机构,净化市场空间,给予资本市场更为优质的项目选项;同时,对超纲教育内容的规整,也将引导需求转向更为广泛的兴趣教育内容,提升资本市场在兴趣教育及周边产业的投资配比,为最终形成全面的教育体系奠定良好的基础。”通江投资集团分析师告诉经济观察报。

转型时代来临?

当减负与素质教育成为教育领域一面高扬的旗帜,教育改革或将成为中国教育产业转型升级的新拐点。

过去一直强调以升学提分作为课程导向,但现在国家强调全人教育、个性化培养。摆在钱军强面前的问题是,究竟要培养什么样的学生。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回答好这个问题,教育培训机构依然留有足够大的生存空间。

今年年初,教育部在印发的2018年工作要点中,对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劳动教育、心理健康教育、影视教育及研学旅行等的发展做出了具体部署。在新近下发的校外机构整治通知中,也将“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发展素质教育”作为核心思想。

素质教育的提法始终存在,但因为招生考试制度在这方面没有体现,所以流于空文。现在中高考进行改革,以分数为核心的应试教育不再适用于之后的招生体制,素质教育渐渐成为一种新刚需。“培训机构也希望能够配合学校,加强以素质教育为导向的个性化教育。”钱军强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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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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